“台湾有全世界最好的竹子——桂竹，而且竹子是最环保的材料，希望我的作品能延续竹子的寿命，延续竹山镇传承千年的竹艺文化。”邱锦端以桂竹为丝织锦，将女性独有的细腻编织进密密麻麻的竹片中，将柔韧与力量融入竹编作品中。
邱锦端作品
与竹子的缘分
花瓶、茶具、包包、纸巾盒、钟表，甚至还有真人大小的“采茶人”……若非亲眼所见，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由同一种材质——竹子制成，更难以想象普通的竹子能有如此多神奇的变化。而带来这一切震撼的，却来自于同一个人——邱锦端。
邱金端经常回忆小时候在竹林里奔跑的情景，所以她对竹子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。1993年，竹山中学竹编进修班招生，邱金端毫不犹豫地报名了。这时她才发现，竹子原来可以如此多变、如此美丽。从此，竹艺对她有了神奇的吸引力。
然而，她只看到了竹子和竹艺术品的美丽，却没有尝到隐藏在背后的痛苦。
“刚开始学的时候，我砍的竹片合格率很低，还经常会砍到手。”但比起手上的疼痛，这远没有砍竹子失败所带来的沮丧。
尽管心里忐忑不安，但对竹编艺术的热爱却丝毫未减。1997年，邱金端从竹编进修班毕业，因为热爱竹子、好学好问，她被竹山竹艺培训中心的竹编大师黄土山选中，担任竹编助教。
“我跟随黄土山老师学习的时间最长，收获也最多，不仅仅是技艺，更多的是对竹编艺术和传统文化的敬意。”
虽然是助教，但黄土山依然把她当学生一样对待，让她从劈竹子开始，这一劈就是8年。
“这几年我也学到了很多技术，可以说我今天的成就和那些年的经历分不开。”
为了帮助指导学生，黄土山会先写好一篇作品，然后让她带回家练习，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请教。在这种不断的探索、尝试、修正和提高中，邱锦端练就了一身扎实的基本功。
在刀刃上跳舞
“相比于竹编，劈竹更难。”劈竹是个体力活，但桂竹的硬度让劈竹更难。对于邱锦端这样的女子来说，难度可想而知。然而，学习竹编所需的竹篾，只能自己劈，如果对竹子、对竹编没有足够的热爱，一般人很难坚持下去。也正因如此，她们的班开课时，有20多人，最后只剩下2个人。
“台湾竹是世界上最好的竹编材料，但也是最难劈开的，只要能劈开台湾竹，其他竹子就不是问题。”台湾竹不仅光滑美观，而且致密坚韧，摸起来有沉甸甸的感觉，日本剑道使用的竹子，就是取自台湾竹。
劈竹也是一门技术活，先将竹筒劈成两半，然后定宽、倒角，再修整成宽度、厚度合适的竹条，准备编竹子作品。
“左手执竹，右手执刀，每一刀的力度都要控制，不能斜着砍。砍得少了，竹子就粗糙多刺；砍得多了，又不好控制。要稳、要准、要锋利，才能砍出宽窄一致、厚薄适中、表面光滑的竹片。”
在实际编织过程中，尤其是艺术创作时，竹篾会根据作品的需要被修剪得很薄，从4mm、2mm、1mm、0.5mm……最薄的可达0.1mm，比A4纸还薄。而且竹篾越薄，修剪起来就越费劲，稍有不慎就会断掉，甚至割伤手。真是“刀刃上的舞蹈”。
先破坏后建设
邱锦端位于南投县竹山镇的“锦端竹编工作室”最吸引人的，莫过于其作品的展示厅。《双钱花笼》、《时光隧道》、《重生》、《画像编织马克思》、《竹葫芦》、《心连心》……一眼望去，让人眼花缭乱。
“它们看上去差别很大，但其实创作过程无非就是组团、织造、编织、收口四个步骤，只不过由于造型、纹饰、功能的差异，在编织技艺上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。”
外行看热闹，内行找窍门。邱锦端用一句话，道出了满屋子看似毫无头绪的作品的端倪。比如，同样一个圆形物件，因经纬根数不同，起织方式有6根、8根等多种，织法又分为双经双纬和单经单纬；同样一个方形物件，因经纬排列、疏密不同，也有所区别。比如，经纬垂直相交时，有压一挑一、压二挑三、压三挑一等不同的表现手法；经纬斜交时，有三角孔底织法、人字形织法等。
只会制作东西的人是工匠，不断创造的人是艺术家。她在参考的基础上，创新设计了“徽”纹和桔梗花编织法，让作品看起来更加立体生动。她将其做成“标本”，与其他各种表现手法一起挂在墙上，形成了“竹编墙”。每一格都代表一种手法，远远望去，又是另一种震撼与美感。
近年她也与不同领域的设计师合作，开始将陶瓷、布艺、皮革、金属与沉积竹等结合，设计出两种甚至多种材质相结合的作品。“与设计师合作能激发出很多灵感与创意，也能产生新的技法。”2014年，她与Yii品牌设计师合作，完成了一对高低错落的黑色花瓶。这是一次新的尝试，里面是木质花瓶，外面包裹着斜向竹子的图案。“两种材质，两种造型，远看是竹器，近看却能看见木头的形状、竹子的纹理。”作品以压一摞摞的形式呈现，技法虽然简单，却是邱锦端最新的概念作品。
“竹子要不断砍伐才能长得美丽，竹艺要不断翻新才能‘富有生命力’。”邱锦端把竹子的生命延伸到作品中，让竹子更有价值，也为家乡保留了这门手艺。
文|刘海军 图|邱锦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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